黎安田,(1939— )江苏扬州人。1963年毕业于华东水利学院河川枢纽及水电站水工建筑专业。教授级高级工程师。毕业后在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工作。曾参加丹江口水利枢纽、中国援助阿富汗帕尔旺水利工程、葛洲坝工程的设计研究工作,协助和全面主持了长江流域综合利用规划、防洪、水土保持、三峡工程技术设计、南水北调中线调水论证研究等。历任长江委副主任、党组成员、党组副书记、长江委主任、党组书记,兼任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委员、长江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长江上游水土保持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长江重要堤防隐蔽工程建管局局长等职务。中共十五大代表 。
“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丰采;
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概
…………”
黎安田,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简称长江委)原主任,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的全国水利专家,中共十五大代表。他来自风景秀美的扬州城,是60年代毕业于华东水利学院的老校友,他一生的命运和奔流的长江亲密接触了近40年。他说,每当他听到这首激越的“长江之歌”,他的心就会像长江的波涛一样汹涌起伏,从歌曲中他能够感悟到的不仅仅是治江人的豪迈,更多的还是肩头上沉甸甸的担子以及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
长江人头若悬剑 责任重大
长江,蜿蜒跌宕、奔腾激越。她流过的地方,处处凝聚着中华民族璀璨的历史文明和敢于与大自然抗争的不屈精神。那悬崖峭壁上神秘莫测的悬棺,苍茫古路上参参差差的栈道,那羽扇纶巾、 樯橹灰飞烟灭的赤壁古战场,还有九曲十八弯执著东去的浩浩江水以及岸边纤夫们古铜色的肌腱……
回忆起39年前大学毕业分配到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即现在的长江委)的时候,这位老学者的脸上漾满了青春的红润。
“时间过得真快啊!那时候刚毕业,革命理想和伟大的抱负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特产。”他说,“我学的是河川系水工专业,就相当于现在河海大学的水利水电工程。那时候我多少回伫立在长江岸边,思考着怎样才能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锁住这条奔腾不羁的江水,让她为我们中华民族造福。所幸的是,我后来参加和负责过的汉江丹江口工程、清江隔河岩工程、长江葛洲坝工程、长江三峡工程和南水北调工程等中国著名的大型水利工程,还真的圆了我为人民水利事业添砖加瓦的梦想。”
一个人可以没有财富,但不可以没有梦想!
没有梦想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民族,没有梦想的人生是多么苍白的人生!
然而要实现自己一生的梦想,却要全力以赴,真实无悔地全程付出,不可以有丝毫的懈怠和放弃。
我们是长江人。他说,守护好长江,准确预报长江水情,是我们刻骨铭心的座右铭。党和国家把长江交给我们,把两岸千百万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交给我们长江委,我们从上到下每一名职工都明白肩头上磐石般的责任。我们的头上时时刻刻悬着一把利剑啊! 如果出了问题,那无疑就成了人民的罪人,历史的罪人!。
自1993年全面主持长江委工作以来,黎主任一直视防汛为“天大的事”,每年都是早布置、早安排、早做准备,并亲自抓落实,督促检查思想、组织及工作落实情况,经常深入一线检查指导防汛工作。
但是,自然灾害是无情的……
祖祖辈辈,世世代代,沧海桑田静悄悄地见证着长江的奔腾不息,但这条给中华民族带来文明和繁华的“黄金大江”,却总是无法掩饰它暴躁、咆哮的一面。
黎主任目光严肃,凝视着窗外的天空,那飞翔的流云就好像1998年万里江面上肆虐的浊浪!思绪飞转,我们一起又回到4年前夏季那惊心动魄的日日夜夜。
1998年8月,长江上浊浪滔天,洪流狂涌,威胁着沿江两岸亿万人民和富庶的鱼米之乡。
随着洪水一寸寸的上涨,党中央和全国人民都绷紧了神经。
“现在,你无论如何用怎样的语言都难以形容当时的情景。千钧一发也好,危在旦夕也罢,都不过分。 那是与祖国改革开放的前途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危紧密相关的啊!”
让我们回顾一下这样一组数字:
8月6日晨6时,荆州沙市水位44.75米;
7时,44.81米;
8时,44.84米;
9时,44.87米!
11时,44.95米!!
…………
国务院1985年定的荆江分洪争取水位是45米!45米啊!这是长江堤岸能够最后包容危机的生死线!在经过多少次科学、严谨论证的这个数字面前,没有侥幸、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水位那怕超过0.1米,就可能是天堂和地狱两重天!
重大的抉择摆在人们面前:分洪,意味着921.34平方公里大地瞬间化为一片汪洋。意味着33.5万男女老少要迅速迁出自己的家园,否则就会被洪水卷去生命。意味着150亿元的直接经济损失;不分洪,千里大堤一旦决口,汉江平原、武汉三镇将被淹没,损失数字将成为天文数字!
8月16日,第5次洪峰艰难地挤过荆江大堤,人们刚想喘一口气,忽然间,风云突变,川东和三峡库区暴雨狂泄,清江流域山洪如瀑!看看我们经过5次洪峰蹂躏的长江大堤和我们守卫大堤的解放军战士,他们都已疲惫不堪。最凶险的时刻终于来临。第6次洪峰挟雷霆万钧之势,以每秒6.26万立方米的流量倾泻而下,又一次逼近荆江河段。中午11时,曾一度回落的沙市水位暴涨到44.75米,一下子超出了第5次洪峰的水位。洪水在沙市江段卷起滔天巨浪,拍击着荆江大堤,浪花溅上了堤面。12时,水位继续攀升到44.77米,随后以每小时0.02米至0.05米的速度递增:
14时,44.82米;
16时,44.88米;
18时,44.95米;
20时,44.99米;
…………
形势骤变,江防险恶,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朱镕基总理顶着风雨来了,温家宝副总理也又一次风尘仆仆乘着月色来到抗洪前线。
十万火急却临危不乱,在分洪和不分洪这样的重大决策面前,温家宝副总理要求紧急召见长江委专家,听听他们的意见。他亲自点名要见时任长江中下游防汛总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长江委主任黎安田和委副总工程师陈雪英。
当时,对于分洪不分洪的问题争论得很厉害,分歧很大。几天前一位老水利专家给朱总理和温副总理写信,说以60年的党龄作保,荆江非分洪不可,否则就对不起历史。一些专家和行政领导赞成分洪,可作为长江的发言人,长江委主任黎安田和其带领的专家组却不同意实施分洪。
他根据当时预报的水雨情,与水文、防汛、规划人员研究分析后,于8月16日向温家宝副总理、国家防总提出了个人5点书面意见,同时提出隔河岩水库和原本不承担防洪任务的葛洲坝水利枢纽滞洪错峰方案。他明确提出,荆江分洪区的运用对缓解洪湖长江干堤的紧张状况没有决定性的作用,荆江大堤的安全尚不存在不可克服的困难,但需严防死守。
然而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任何事情都存在极大的偶然性,瞬息万变的水情一旦发生突变,你坚持的观点不仅一文不值,而且,个人的专业和政治生命也将随滚滚江水而逝去,甚至还会成为历史罪人。
“谁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呢?”黎主任声音有些低沉。他清清嗓子,然后又洪亮地说: “作为共产党员,水利科学工作者,实事求是才是根本,不得有半点自私虚假,我有责任把我的意见向党中央汇报。”
当时,黎主任还正和同志们一起奋战在荆江抗洪第一线上。他先后10次来到抗洪抢险前线。不分昼夜地艰苦鏖战,他的嗓子肿了,眼睛熬得通红。有人好心地劝他回去休息,却被他狠狠地训了一顿。
“总理和几十万军民都在抢险,我回去干什么?!我是防汛的指挥官啊!”
是的,我们平常多么热爱我们的长江啊,但此时此刻的长江就是我们的敌人!千军万马,杀声犹酣,黎安田就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指挥着长江委向国家防总和党中央报告水情,用专家特有的敏锐洞察力关注着水情的发展。
陈雪英同志带着他主张严防死守、不需分洪的书面意见十万火急来到温家宝副总理身边。
就在这时,紧靠荆江分洪区的孟溪大琬溃口了!
千钧一发时刻,温副总理听了陈雪英的汇报,看了黎安田的书面报告。
有报道这样描述:……与陈雪英谈完话和看完黎安田的书面意见后,温家宝沉吟片刻,有专家和部队领导同志撑腰,他觉得可以定下来了,觉得应该向江主席和朱总理报告了,他拿起了电话……
荆江分洪区最终没有炸堤开闸。
次日早晨9时,沙市水位达到1998年夏汛最高水位45.22米,超过1954年最高洪水位0.55米。11时,水位开始回落……长江最大一次洪峰顺利通过荆州。
凶猛的洪水和历史最高水位终于低下了不羁的头颅。
长江的洪水,不止一次地向黎主任和他带领的治江队伍发起挑战,黎安田1994年接任长江防总常务副总指挥后,恰逢长江流域进入丰水期,在他任长江委主任的7年间发生了4次大洪水。1996年6~7月,长江中游水位全线超过1954年,城陵矶最高水位超过分洪水位0.61米,那次,长江也面临着40多年来再次分洪的重大抉择。7月中旬,他亲自主持提出了5个实施分洪方案,同时密切关注着水雨情的变化。下旬,他根据当时洪峰已现且水雨情将缓解的分析结果,及时、负责地向姜春云副总理和国家防总提出了不再实施分洪的建议,避免了分洪可能带来的巨大损失。
2001年3月15日,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国务院总理朱镕基的记者招待会。总理坦率真诚,语调铿锵有力。在回答新华社记者有关财政赤字的问题时,朱总理说:“……长江几千里的大堤都达到了防洪的标准,所以,再遇到1998年那样的洪水我们也不害怕了……”
朱总理一句话,让黎安田激动得热泪盈眶,让他带领的一大批治江人欣慰不已。98洪水时,由于部分堤段质量较差,长江两岸险象环生,累计出现各类险情73825处。大水退后,党和国家加大投资加固长江堤防建设,但由于管理措施不力,工程质量不理想,资金有流失现象。出于对党,对国家和人民负责的责任心,1999年8月25日国务院第46次总理办公会上,黎安田主任突破沿袭几十年的长江堤防隐蔽工程建设体制束缚,主动请缨负责长江重要堤防的防渗、护岸、抛石固基(统称隐蔽工程)工程建设。敢于负责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主动承担这样的关系广大人民群众安危的责任,谁还会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呢?国运所系,担任长江隐蔽工程建设管理局局长的黎安田形容自己的工作态度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是周恩来总理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其涵义是希望决策者能够谨慎从事。温家宝副总理曾送给工程组4个字:戒慎恐惧,说的也是同样一个意思。黎安田曾就长江堤防一事写信向朱镕基总理和温家宝副总理汇报工作,信中,他形容自己在接受任务后“诚惶诚恐,夜不能寐”,“不过我可以大胆地汇报一句,在我们已经完成加固任务的堤段,这个目标(指大堤在达到设计水位下水不外漏)是可以达到的……”他的保证,让曾经对“豆腐渣工程”怒不可遏的朱镕基总理放了心,让曾经被洪灾袭击的长江两岸亿万人民放了心。他的保证经受了检验,2002年8月,就在本书快要定稿的时候,长江又一次大洪水袭来,但正如我们所知,我们3500公里长江大堤今年没有出现一个险情!
回忆往事,黎主任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长江人头若悬剑,责任重大!
干水利是苦差事 虽苦犹荣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兴修水利的伟大历史,这和我们民族勇于和大自然作斗争的精神是分不开的,当然也和饱经干旱和洪涝等自然灾害蹂躏有极大关系。从上古的大禹治水到李冰父子修造的都江堰, 隋唐的京杭大运河,中国人都表现出超然的勤劳、智慧和丰富的想象力。
“自古盛世多治水!”黎安田动情地说,建国以后长江流域的重大水利工程几乎都让他赶上了,这对一个毕业于河川系的大学生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幸运。
24岁,他走出华东水利学院校门, 书生意气,风华正茂,正赶上丹江口水利枢纽工程建设。在丹江口,他先后从事修改初步设计、技术设计、负责施工质量检查、坝工及施工设计等工作。
目光西移,阿富汗全国硝烟弥漫,数年的内战加上外敌的入侵已使这片西域之地体无完肤,处处呈现出一片荒凉的景象。黎安田看着电视里战火纷飞的阿富汗,心里不是个滋味,那可是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啊!1970年5月,黎安田参加了中国援阿富汗帕尔旺水利灌溉工程的建设队伍,他沿着古丝绸之路,离开自己的祖国,在那里,他担任水利工程工程师,负责拦河闸、进水闸、总干渠、恰里卡尔水电站、扬水电站的施工监理,一干就是5年。在1973年,他面对党旗庄严宣誓,自此成为自己向往已久的共产党员。他所从事的这个沟通两国友谊的大工程,深受阿政府和当地民众赞扬。可惜的是,由于连年战乱及缺乏维护,除了渠道还基本完好外,许多配套的发电设施和扬水站的水泵都已老化或停止运转。黎安田想到这里,便摇头叹息起来。?
在他36岁生日那天,又接到组织通知,要他到葛洲坝任设计代表处副总工程师,从事葛洲坝工程建设。
那正是他刚步入中年、事业如日中天的年龄啊!能够在世界上知名的庞大水利工程中一显身手,那种感觉、那种激情是难以描述的。他说,伟大的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不仅崇尚铁路,而且也对中国的水利建设充满热情。他的《建国方略》曾经非常生动地描绘了未来中国水利的前景,但仅仅是空想而已。还有许多水利老前辈,他们没有机会亲自参加这样巨大的、划时代的工程建设,而我这代年轻人却赶上了,是责任,是机遇,也是挑战。
黎主任说,百业之中谁最苦,地质勘探和水利。当水利人,没有甘于吃苦耐劳的精神,没有舍弃都市繁华的勇气,你千万不要选择水利,因为大凡比较大的水利工程,都在偏远荒凉甚至不毛之地。然而,你不选择水利,你绝对不会体验到当大坝耸立在你面前时的那份激动和喜悦,也体会不到洪水退落、堤岸固若金汤,身后都市依旧万家灯火的那份自豪和骄傲!
水利人,意味着无私奉献和牺牲。
水利人的一生,永远是创业、创业、再创业!
黎安田自己认为,他最苦的时候并不是生活条件如何如何,也不是多少次舍家离口,远处工地,这些他早就习惯了。最苦的时候莫过于为一个规划和方案不能定夺而忧心、焦虑的时候。
在葛洲坝主持枢纽布置设计时,大家对电站增加机组的问题意见不同。其他同志按照一般的技术设计规范,提出了装机10台的设计方案,而他却根据最优化原则,大胆地提出可以装机14台!
增加4台是什么概念?它意味着每台机组都将给国家创造出更多的经济效益,使电站整体应用水平提升了一大截! 机组安装以后,泥沙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实践证明他的心血没有白流。
他主持船闸设计工作时,创造性地运用了纵横支廊道方案和惯性方案,工程量省、技术先进,为举世瞩目的三峡工程建设做了技术准备;他又提出隔流堤优化设计方案,仅此一项就节省投资3000多万元!主持水位论证时,根据自己所掌握的大量知识、数据和令人羡慕的丰富的实践经验,他提出将汛期坝前水位由63米提高到66米左右,这样,一年下来就可以增加发电17亿度!在大江泄水闸设计过程中,他坚持选择布置合理、结构科学的最优方案,这样又节省了10万立方米的混凝土!
4台机组,3000万元,17亿度电,10万方混凝土,这是怎样一组数据啊,我们很难将此与一个人联系起来,他,一个技术工作者,为国家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
那些日子,按他的说法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是向身体极限挑战的日日夜夜。研究国内外资料,几十遍、上百遍地演绎计算,肯定,否定,推翻重来,再肯定,直至成功。办公室灯光通宵通明是常有的事。难怪有作家形容黎安田:“他是最累的人……”
1994年12月14日,论证了几十年的三峡大坝开工了,这座大坝无论是工程量还是施工难度,在世界水利工程上都属第一。
开工以来,黎安田始终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戒慎恐惧”的态度全面主持、领导着长江委承担的三峡工程设计工作以及南水北调的前期论证工作,他带领全委职工采取工作重心前移、封闭式办公等有力措施保证工程的进度和质量,保证大江截流如期成功实现,同时,又参与、主持、负责了许多工程重大技术问题的决策。在负责三峡工程7个单项技术设计中,他结合自己在丹江口、葛洲坝工程通航建筑物设计研究中积累起来的经验和世界高坝大库通航实践理论,组织、带领设计人员努力攻关,成功解决了三峡双线5级船闸输泄水系统和边坡结构安全稳定等关键技术问题。作为设计总成单位的第一负责人、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委员,他提出了“开门设计”的工作思路,广泛听取国内各方面专家学者有关三峡工程的建议和意见,进一步提高了三峡工程的设计质量;他提出了建立移民工程、工程质量的全面检查机制以及防洪调度原则和枢纽安全水域划分等具体方案和措施,三峡工程的设计和建设都浸透着他的心血和汗水。
不仅如此,黎安田还注意总结经验,不断地探索并丰富着治江理论。他十分重视对长江洪水的研究,明确提出防洪是治理开发长江首要任务的观点,并把这一思想落实到治江规划和工程建设实践中。他提出长江中下游防洪应采取综合措施,逐步建成以堤防为基础,三峡工程为骨干,干支流水库、蓄滞洪区、河道整治相配套,结合封山植树、退耕还林、平垸行洪、退田还湖、水土保持等措施以及其他非防洪工程措施构成的综合性防洪体系。工作之余,他勤于笔耕,撰写了多篇论文。还主持编制了《长江防洪规划》等3部专著,又为国务院批转水利部《关于长江近期防洪建设若干意见》提出了全面的建议。1995年至1997年间,百忙之中的黎主任主持编写了共13卷550余万字的《长江三峡工程技术丛书》,整理总结了长江委几十年有关三峡工程研究的成果,为水利水电科技界提供了当今世界上最大水电工程的科学技术研究成果。
作为一名专家,成就不能仅仅局限于自己所在的工作岗位,而应该是服务于全社会,为整个国家的发展作贡献,用过去的老话说,就是哪里需要就到哪里。黎安田的成就,不仅仅体现在长江的治理上。1988年,应深圳市政府的邀请,在黎安田的主持下,针对深圳黄田国际机场场道位于深5米至10米的流塑状海相淤泥上的特点,提出了将施工措施与地基结构合为一体的防渗拦淤堤封闭式换填地基方案,既合理解决了淤泥中的施工道路及工作平台等关键问题,又满足了大型施工机械高强度施工要求,并使换填地基的弹模、承载力、剩余沉降及差异沉降完全满足现代化机场场道的质量要求,被国家验收委员会评定为优质工程。因取消围护结构,节省费用6939.7万元,且使工程工期缩短3个月,直接经济效益达2600万元。
就是这样,黎安田从事水利工作将近40 年,40年间他经历了数不尽的艰辛和劳苦,但是,正是这40年来的劳苦换来了现在的累累硕果。
针对目前年轻人不愿意吃苦、不能吃苦的现象,黎主任十分感慨。他说,我们知识分子是有传统的,那就是找准自己奋斗的目标以后,所有的艰难困苦都能够克服。水利人也是人,也需要物质方面的享受,但我们绝不把追求物质享受当作第一目标。知识分子,尤其是年轻的知识分子,应该把第一目标放在踏踏实实做学问、老老实实钻业务、兢兢业业干工作上,从工程建设和平凡工作中寻找乐趣。唯有如此,你才会有正确的苦乐观和价值观,你才会有快乐的人生。
当务之急 开发水利人才
黎主任说,水利部把1996年定为“水利科技教育年”,1997年又搞了“水利人才开发年”。可见水利部党组对水利人才的开发有多么重视。
他说,水利要发展,人才是根本。发展水利,即是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紧迫任务,也是关系到21世纪发展的重大战略任务。“功以才成,业有才广”,纵观当今世界,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谁拥有高素质的人才,谁就领先一步,谁就赢得主动。国家如此,一个行业、一个单位同样如此……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是生产力中最活跃、最革命的因素。社会经济的发展,归根结底取决于人的作用,而人的作用的发挥,又取决于人的知识、能力和对其开发培养的程度。然而,据外国科学家分析测定,即使最杰出的人才,其智力开发利用的程度也只占10%左右,也就是说,人类自身还潜藏着巨大的能量。美国科学家说过这样一句刻骨铭心的话:“编纂20世纪历史的时候,可以这样写:我们最大的悲剧不是恐怖地震,不是连年战争,甚至不是原子弹投向广岛,而是千千万万的人们生活着然后死去,却从未意识到存在于他们身上的巨大潜力……”
谈到人才问题,黎主任尤其显得兴奋。他侃侃而谈,完全没有60多岁老人的迟暮之气。
“水利行业现在有将近 200万职工,他们中蕴藏着极大的人力资源,如果能有效地开发出来,那将是一笔巨大的社会财富,所以,我们都要在关心和培养、开发人才上多下力气,那是福及后代的伟大工程啊……”
他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在他任职期间,由他提议和亲自主持成立了“长江水利委员会人才资源开发中心”。这个中心和长江委人劳局合署办公,具体承担人才资源开发规划、协调管理、人才培训和开发等任务。“中心”先后选拔和培训了400名适应性强的复合型管理人才、300名合格的经营管理干部、200名正处级优秀的党政管理干部、100名各专业的学术和技术带头人、100名局级后备干部,为长江委在勘测规划设计以及科研、水保、监理、水政、后勤及经营管理等诸多方面培养和开发了一大批专门人才和综合人才。
荣誉同江水 逝者如斯夫
这位在水利事业上奋斗了近40年的全国著名水利专家,一生硕果累累。黎安田所从事的葛洲坝二、三江工程及其水电枢纽工程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他个人也因此获得荣誉证书;1989年又被评为湖北省水利学会“有突出贡献中青年科技工作者”;1991年起,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并光荣当选中共“十五”大代表。在1998年抗击长江中下游特大洪水斗争中,由于黎安田专业技术精通,对长江防洪情况的熟识和表现出的讲政治、顾大局和对党、对人民极端负责的精神,受到国务院的表彰。长江委也因对中央决定荆江不分洪科学决策提供了依据而受到水利部、国家防总、湖北省和武汉市政府的表彰。
他的这些荣誉,都是自己在长江委工作的几十年里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在这几十年里,他将理论、实践相结合,勇于开拓创新,在长江流域的综合利用规划和水行政管理,河流规划和大中型水利工程的勘测、设计、施工和管理,大型水利水电工程综合经济评价理论与实践等方面卓有建树;在枢纽整体布置工程泥沙防淤、船闸设计、泄水闸结构布置以及枢纽运用水位控制等方面提出了许多新的技术方案和工程措施,提高了工程效益;为解决长江防洪、水土保持、水污染防治和水资源综合利用、标本兼治等问题提出了研究的思路和措施。
“不仅是企业单位,事业单位也要适应市场经济,跟上改革的步伐!”作为委主任,黎安田以邓小平理论为指导,提出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搞好长江水利建设的新思路和机制。经过实践检验,他的思路是正确的。在他负责长江重要堤防隐蔽工程建设时,认真落实工程建设“四制”,让利于地方和施工单位,招标选择施工企业中的“国家队”与地方骨干队伍,提高了工程建设管理水平与工程质量。在湖南省、水利部合资建设的世行项目——江垭水利枢纽建设中,他作为业主单位董事长,创造性地采取“三目标考核、以奖代补”的方法,解决了国内、外承包商因地价中标后难以按期完成施工任务的问题,既确保了碾压混凝土坝质量达到国内一流水平,又实现了提前一年发电和工程投资不突破概算的管理目标。针对长江委的职能和现状,他提出“搞好主业,服务四方,改变面貌,共奔小康”的奋斗目标,带领全委职工开拓进取,统一思想认识,经3年艰苦努力,初步建立了基本能适应市场经济新形势的内部经济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勘测、规划、科研、设计等技术优势得到了充分的巩固和加强。在以三峡、南水北调为重点的各项治江工作顺利进展的同时,长江委经济收入也连续几年保持在较高水平,职工收入有较大增加,居住条件明显改善,黎主任受到了广大职工的好评。近几年来,在他的领导下,长江委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都取得了丰硕成果,先后被评为“省级文明单位”、“全国水利系统先进单位”等,并名列全国勘测设计百强单位前茅。黎主任因工作成绩卓著荣获“全国水利系统优秀领导干部”称号。
说起这些荣誉,黎主任显得很平静。
“荣誉是什么?是党和人民对你工作的肯定。我希望获得荣誉,因为荣誉能够给我带来动力;但我们不能因所得荣誉而忘乎所以,也不能为荣誉的丧失而悔恨懊恼,更不可以利用荣誉换取地位和金钱。”黎安田如是说。
这就是黎安田的荣誉观,这就是一个老共产党员的价值观。追求荣誉,是人生过程中高尚人格的具体体现。无论你身在何处,地位如何,只要你在你所处的位置上为社会尽心尽力,取得成绩,你就会得到荣誉的回报。然而,如果你躺在荣誉的功劳簿上倾心欣赏,或者将荣誉当成砝码向社会进行索取的时候,荣誉就会转化为一杯致命的毒药,使你堕落和死亡。
黎安田守望长江,风风雨雨几十年,他身上有许许多多闪光的亮点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他的坚毅,他的执著,他精益求精的治学态度,为水利事业兢兢业业工作的奉献精神以及关键时刻不人云亦云,坚持实事求是的品格,给我们未来的水利人树立了榜样。
(崔鹏 王培君)